《暗恋桃花源》美国上演 穿透文化障碍

赖声川（资料图 ）

《暗恋桃花源》是最近30年来中国话剧的经典之作，可能也是演出场次最多的一部，光是大学剧社的制作据说便达上千种。如今这部话剧远赴重洋，登上美国的舞台，美国观众能理解里面的中式笑料吗？他们没有读过1600年前陶渊明的不朽文章，也不知道上世纪的国共内战历史，能品出故事背后的文化蕴意吗？ 这是一个关于爱情、分离、厮守、期盼的故事，在赖声川先生的跨文化指导下，甫一问世便征服了北美观众，其融合悲剧和闹剧的奇妙效果丝毫没有在翻译成英文后大幅丢失。是的，这是该剧的英文版，由美国演员主演，今年4月15日首演于奥勒冈州的莎士比亚戏剧节（OSF），至10月31日，将总共演出75场。中国话剧赴美国演出的并不少，《茶馆》等经典都登上过美国舞台，《暗恋桃花源》早年也曾巡演美国。但原班人马的巡演通常属于文化交流，或者仅吸引华人观众，场数也比较有限，跟美国主流戏剧的驻场和连演方式大相径庭。      奥勒冈州的Angus Bowmer剧场虽然远离百老汇，但以该剧场为中心、拥有80年历史的奥勒冈莎士比亚戏剧节乃美国地方剧院（regional theater）中的佼佼者，它首演的多个剧目曾打进百老汇，并荣获托尼奖。因此，《暗恋桃花源》的这个英文版，跟一般的中国话剧赴美巡演其性质大不相同，堪称真正打入美国戏剧的主流。换一个角度，它也不同于美国编剧编写的《赵氏孤儿》《白蛇传》等剧目，那些虽然是中国故事，但从一开始便属于美国演绎。《暗恋》作为地道的中国戏，相对于“到此一游”式的巡演，切切实实做到了“文化走出去”。 《暗恋桃花源》是本季奥勒冈莎剧节十来个作品中的一个，由奥勒冈社区基金会赞助12.5万美元制作而成，目的是为了“尝试新鲜理念、扩展创意空间”。该节的艺术总监Bill Rauch表示：“对于一个以演莎剧为核心的剧场，挑选世界各地的伟大作品是我们使命的逻辑及深邃延伸。”从他担任该职位的第一季开始，Rauch先生便致力于“开拓观众对于古典剧目的视野，使之包括欧美之外的经典作品。”他说：“我第一次阅读《暗恋桃花源》，便为之着迷，我急切希望跟我的观众分享这种感觉。” 赖声川先生对于自己作品的跨文化潜力充满信心。除了《暗恋》，他相信他的其他剧作也能为海外观众所理解并欣赏。“《宝岛一村》题材似乎很有地域性，但要跨越可能非常容易。《如梦之梦》虽然长度和舞台设置有挑战，但或许是最具可能性的。”赖声川出生美国，在台湾长大，中国传统文化及西洋文化的功底均十分深厚，他的作品也汲取了两种文化的养料，既非常传统，又不难穿透文化屏障。这次他亲自导演美国版，在跨文化方面做了一些意味深长的尝试。      《暗恋》和《桃花源》两部戏中戏保持了原来的中国背景，但大框架故事则搬到了美国；不仅搬到了美国，而且搬到了上演该剧的Bowmer剧院。《暗恋》的背景通过剧中导演娓娓道来，避免了美国观众弄不懂云之凡和江滨柳为何40年无法相见。《桃花源》的故事尽管有深厚的文化根基，但跟西方人熟悉的“乌托邦”“香格里拉”很相近，能做到一点就通。 有趣的是，该剧场实施严格的多元政策，演员中各种民族混杂，这些都被赖声川用到了戏中，成为轻松的笑料。当地《Mail Tribune》报纸的剧评人Angela Decker写道：“赖声川在戏里穿插了很多本地笑话，既拥抱多民族卡司政策，又调侃了它。整部戏的语言文化转换相当成功。”赖导向笔者透露，他对喜剧部分是有调整的，有些需要删改，有些则给予保留。 这也是艺术总监Rauch先生喜欢该剧处理的地方，因为它被设置在上演的剧场里，并且被置于一个美国人能够理解的语境，其中包括多民族选角以及该剧场多个剧目轮流上演的做法。该剧演员阵容中有五位亚裔，还有白人、黑人、拉丁裔人等各色人种。“赖导寻找出贴近美国观众的艺术手法，但又不损害作品的艺术整体感，他的技巧高超极了，堪称美妙。” 关于上演外国作品必需的文化平衡，Rauch先生说他期待美国观众“既能感受到该剧的文化差异，但最终感动的是人类共同的人性。”作为导演，赖声川请来了一位京剧乐手，教演员学会京剧的打板，“制造了很多音效”，增强了《桃花源》部分的喜剧效果。他表示，这回他采用的导演手法有许多他在中国都未尝试过，“将艺术表达推进到全新的模式”。 浸淫中西方文化如赖声川先生，仍对“某些东西轻松跨越，而有些则困难重重”感到惊讶。他觉得该剧能在美国观众当中获得共鸣，其根本原因跟它问世29年后依然在全中国受到欢迎是一样的。当地报纸《Ashland Daily Tidings》的剧评人Roberta Kent写道：“《暗恋桃花源》无论用什么语言上演，无论采用怎样的叙事技巧，都显出其无比的高明。赖声川将中国喜歌剧式的精巧，做得如同Marx Brothers 或者 The Three Stooges（译注：美国喜剧经典）那么通俗易懂。他的文化融合在多个层面都是极为有效的，剧中有些元素一开始有点怪，但粗放的肢体喜剧加上令人心碎的故事，那些都是放之四海的。” 《Mail Tribune》剧评人Angela Decker称该剧“非常娱乐，有时甚至搞怪，但又令人深思，其层次丰富，探索了分离的痛楚、历史的沉重，以及那种伤痛如何渗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。” 因为《暗恋桃花源》的成功，奥勒冈莎剧节下季将上演更多亚洲元素的剧作，其中有一部美籍越南裔的新剧，还有一部莎士比亚《冬天的故事》的亚洲版，里面一半的剧情设置在中国古代，另一半发生在早年的美国西部。与此同时，黄磊、何炅主演的中文版《暗恋桃花源》依然每年巡演全国十多个城市，依然一票难求。今年，该剧还将上演青春版，从全国精选出的优秀青年演员担纲主演，该版将首演于上海一座专门为赖声川作品打造的剧院。经典，无论用哪种语言，无论是名角领衔还是主打青春牌，它的情感是永远能直指人心的。 （本文译自英文《中国日报》的报道，原作者周黎明。）